绝命诗和救命诗﹙下﹚

■县第三实验中学  杨长清
    金圣叹,明末清初人,著名的文学家、文学批评家。为人狂放不羁,能文善诗,而绝意仕进,以读书著述为乐,评注不少古典,一代奇才。因冒犯皇上,受“抗粮哭庙”案,被处极刑,行刑前下起雪来,金圣叹高声吟了一首诗:
    天悲悼我地亦忧,万里江山戴白头。明日太阳来吊唁,家家户户泪长流。
        大师文笔幽默,言语诙谐,幽默了一辈子,到临终还是幽默。
    最为著名的绝命诗当首推建安派成就最高的曹植的《七步诗》:
    煮豆持作羹,漉豉以为汁。萁在釜下然,豆在釜中泣。本自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
    曹丕继承魏王,恐怕弟弟夺他的王位,寻机要杀曹植,命令他七步成诗,否则就杀了他。面对兄弟相残,命在旦夕,曹植百感交集七步之内口占此诗,令其兄曹丕无言以对,只得释放了他。尽管最终曹植难逃厄运,但这首绝命诗在当时竟成了救命诗。
    无独有偶,苏轼因“乌台诗案”下狱,生死未卜。在等待最后判决的时候,他和儿子苏迈暗中约好:若平安送饭则是蔬菜和肉食,如果有死刑判决的坏消息,就改送鱼。这天,苏迈需出京去借钱,便将送饭一事委托朋友,却忘记告诉朋友约定之事。偏巧那个朋友那天送饭时,给苏轼送去了一条熏鱼。苏轼一见以为必死无疑,写下给弟弟苏辙的两首诀别诗:
    其一:圣主如天万物春,小臣愚暗自亡身。百年未满先偿债,十口无归更累人。是处青山可藏骨,他年夜雨独伤神。与君今世为兄弟,更结来生未了因。
    其二:柏台霜气夜凄凄,风动琅孬月向低。梦绕云山心似鹿,魂飞汤火命如鸡。额中犀角真君子,身后牛衣愧老妻。百岁神游定何处?桐乡应在浙江西。
    狱吏按照规矩将诗篇呈交神宗皇帝。宋神宗读这两首绝命诗,感动之余,也不禁为如此才华所折服,再者本意也不是要杀苏轼,只是想借此挫挫他的锐气,加上多人为苏轼求情,神宗遂下令对苏轼从轻发落,贬其为黄州团练副使。苏轼的这两首“绝命诗”也成了救命诗。
    诗佛王维在“安史之乱”中落入叛军之手,被迫接受伪职。有一次,安禄山在洛阳凝碧池大宴,召玄宗的乐工奏乐。乐工雷海清不胜悲愤,扔下乐器,向西跪拜,嚎啕恸哭。安禄山大怒,把他绑在戏马殿前肢解而死。王维听到此事后很悲恻,写下了《凝碧池》:
    万户伤心生野烟,百官何日再朝天?秋怀落叶空宫里,凝碧池头奏管弦。
    “安史之乱”平定后,所有伪职官吏被押解到长安,重者处死,轻者流放。王维曾任“伪职”,应受严惩,因为这首《凝碧池》,皇帝法外施恩,予以从轻发落,仅受到降职处分,此诗成为王维的救命稻草。
    以上是饱读诗书,名作留世的大诗人的诗作,在民间也有此例。
    北宋宣和年间,在一年的正月十五,徽宗皇帝为了表示与民同乐,在宫门口张灯结彩,并允许士民百姓前往观灯。一时间游人如织,热闹非凡。到了下半夜,游人渐渐散去。皇帝为了聚拢人气,就传旨,赏赐坚持没走的每人御酒一杯。不久,有卫士押一女子来到御前,奏其偷藏赐酒的酒杯。偷藏御杯是欺君之罪,要杀头的。可是女子不慌不忙,口颂《鹧鸪天》一首:
    月满蓬壶灿烂灯,与郎携手至端门,贪看鹤阵笙歌舞,不觉鸳鸯失却群。天渐晓,感皇恩。传宣赐酒饮杯巡,归家恐为翁姑责,留取金杯作照凭。
    徽宗听后,恕其无罪,还把那个御杯赐给了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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