椿树

■ 杜集中学 王吉华
    老屋窗前有一棵树,她不是鲁迅先生《秋夜》中所写到的“后园墙外的那两株枣树”,她是一棵椿树。
    她是我来老屋教书那年栽下的,至今已有二十年了。
    说起椿树,在我们这是很平常的,宅前屋后随处可见,但也许是日久生情,我却唯独喜欢这一棵。
    确切地说,那不是一棵,而是一丛,因为在栽下的第二年,就不小心被拦腰折断了。几天后,当我心中还在为“她的夭折”隐隐作痛时,却惊喜的发现,她根部竟密密匝匝地钻出了紫红色的嫩芽,那嫩芽晶莹剔透,仿佛一群用力挤在一起脸憋得红红的孩子,调皮地望着你,煞是逗人。
    浇水、施肥,我悉心照料,早晚守候,生怕她再受到伤害。几年下来,那群调皮的“孩子”就长成茂盛的“后生”了,你争我抢地舒展着自己的“臂膊”。
    一到春天,几场淅沥的春雨过后,那上面便绽放出一束一束火红的椿芽。“椿芽红于二月花”,不错的,春花哪有她鲜艳、热烈,远远望去,阳光下的椿树就像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,让老屋的春天显得格外温暖。打开窗子,浓浓的椿香迫不及待地涌进来,占满老屋的角角落落,让你所到之处,都会感觉有“暗香浮动”,那香气浓而不浊,清醇而悠远,叫人神清智爽。
    夏天来的时候,椿树又变得另有一番风韵,那一树生动灿烂的紫红变成了稳重深沉的碧绿。同其他椿树相比,老屋前的椿树并不伟岸挺拔,但她更枝繁叶茂,看上去婆娑多姿。“椿叶分绿做窗纱”,密密的枝叶层层叠叠,正好为老屋织就了一幅天然窗纱,阳光穿过“窗纱”落在玻璃上形成几只金色的光斑,使我觉得这酷暑炎热离我很近又很远。微风吹来,树影摇曳,那光斑如同欢快的流萤,在玻璃上翩翩起舞。叶子也不时地抚摸着窗子,发出“喳喳、喳喳……”的声音,恰是一曲流萤圆舞曲。“清风抚淑影,椿叶戏流萤”。那情趣如同我调皮的学生,时常扒着窗台露出小小的脑瓜儿,一边窃窃私语,一边瞪着滴溜乱转的眼珠跟我做鬼脸儿,叫人忍俊不禁。
    当南飞的大雁驮走夏天的炎热,洒下漫天的清凉,椿树金黄的叶片簌簌地飘落时,秋天来了。蓝天下,一群大雁排着“一”字翩然南去,天地间,鸽子打着呼哨画着一个又一个圆圈圈儿。“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胜春朝。晴空一鹤排云上,便引诗情到碧霄。 ”孩子们朗诵起古诗,昂扬宛如高爽澄碧的天空,嘹亮仿佛清纯悦耳的鸽哨,叫人精神振奋。椿树下,静静的落叶像是春天里的一地黄花,依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
    雪的降临让一切都显得沉寂,老屋却不曾寂寞,时常有几只麻雀光顾椿树裸露的“筋骨”之上,在其间欢快地跳跃,调皮地抖落枝头的雪花。“哦,小鸟多像椿树开出的花朵啊,是会说话的花,会唱歌的花,会跳舞的花……”!“吱吱喳喳”孩子们七嘴八舌,把我给逗乐了。
    春夏秋冬,四季轮回,孩子们走了一茬又一茬,换了一拨又一拨,二十年了,教过多少孩子,我已经记不清,但椿树的年轮可以作证。如今的我,鱼尾刻上眼角,霜雪染上青丝,我时常感叹岁月如水,但我却从未感到过失意。是椿树赋予我宁静,陶冶我身心,给了我身处“浮华之世”的定力,使我心灵的鸟儿能够栖息在她的怀抱里独享一块精神的乐园。
    老屋虽然门窗褪色,墙壁斑驳,我却不嫌其陋。有椿树相伴,“何陋之有”?

德州新闻网版权与免责声明:

①凡本网注明“来源:德州新闻网”的所有作品,版权均属于德州新闻网,未经本网授权不得转载、摘编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上述作品。已经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,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,并注明“来源: 德州新闻网”。违反上述声明者,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。

②凡本网注明“来源:XXX(非德州新闻网)”的作品,均转载自其它媒体,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,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。

③鉴于本网发布稿件来源广泛、数量较多,如因作者联系方式不详或其它原因未能与著作权拥有者取得联系,著作权人发现本网转载了其拥有著作权的作品时,请主动与本网联系,提供相关证明材料,我网将及时处理。